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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3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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順著葉無鏡給的法器指引,肥鶴落在一座五層樓高的建築前。

“就是這裏了,”寧窈將法器收起來,鼓勵地拍了拍肥鶴,“肥肥做得好,哪天飛不動了就說一聲。”

肥鶴兩只豆豆眼蹭地發亮,這個沒天良的壞女人竟會如此好心?

寧窈接著說:“正好沒吃的,我饞了好幾天了,把你烤熟了,和小陸一人分一條腿打打牙祭。”

肥鶴:“!!!”不可以!它還能飛!!!

這次就連陸執都不幫它了。

想不到寧窈一貫沒心沒肺的,這次想到好吃的,竟還記得要分他一分。

心裏倏忽一陣暖流密密而過。

寧窈仍舊牽著陸執,她有些緊張地看著這座樓,牌匾上刻著“梧桐館”三個篆體大字,門口客似雲來,全都是衣著光鮮的貴客。

可怕極了。

大街上遍布殘屍無人理會,酒樓裏傳來陣陣歌聲,絲竹管弦奏出風雅的音樂,聽起來如同喪曲。

“怎麽回事,他們是看不見,還是看見了卻裝瞎?”

寧窈感覺毛骨悚然,情不自禁更靠近陸執一點。

陸執垂眸看她一眼,放低聲音說:“你再仔細看。”

寧窈楞了下。

她看見,天邊晚霞暗淡,暗月升起,在漸漸暗下去的夜色裏,原本各種姿態散落在街頭的屍體,一具一具站起來,他們的姿勢歪七扭八的,像剛被覆活的喪屍,走了幾步適應後才變成正常人的模樣。

還有些人,斷手斷腳,竟然也能長出新軀體……

寧窈瞬間就yue了,她簡直瘋了,剛才竟然還想到酒樓裏去飽餐一頓!

這是個陣法,也就是假的,誰知道酒樓裏那些飯菜都是用什麽做出來的?

“好惡心。”寧窈一臉反胃。

現在給她一只脆皮燒鵝腿她都吃不下了。

陸執:“那還要去查嗎?”

“當然要查!”寧窈眨眨眼睛,負氣般地揚起下巴,“有人陷害你,還把我們引進陣法來,擺明沒安好心,揪出來挫骨揚灰!”

小孔雀剛升金丹期,劍招沒學會幾個,口氣倒是不少。

他也只能奉陪到底了。

肥鶴撲扇著翅膀,自動化為一股靈力飛入陸執袖中。

梧桐館門口,行人如織。

大部分都是剛才從地上爬起來的“喪屍”,卻又不同於恐怖片的形象。

那些人姿態正常,面色也如同活人,同旁人正常的談笑風生,哪看得出半點跡象?

寧窈都忍不住驚嘆:“這陣法太高級了,背後那人搞不好是哪一派的高人。”

可她想不出對分目的為何。

離島平平無奇一座島,除了離仙草稍微特殊一點,可離仙草顯然不是對方的目的。

既然此處靈力最盛,總能查到些許線索。

她和陸執走進酒樓,跑堂的布衣小哥殷勤地迎上來:“客人幾位?”

寧窈:“兩位。”

“好嘞,客官裏邊請!”

寧窈叫住他:“等會兒,我要你們這兒最好的位置,有什麽好菜通通上一份,再來點兒唱曲兒的。”

跑堂小哥兒像是見慣了這種擺闊的暴發戶,他二話不說將他們領到二樓靠窗雅座,茶水瓜果一應擺上。

幾個拿著樂器的漂亮姐姐坐到雅間屏風前。

還有幾個……清俊小倌。

寧窈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錯了,幾個小倌老在擠眉弄眼。

他們渾身香粉味,臉上帶妝,唇紅齒白的,拋起媚眼來頗像那麽回事。

其中一個看起來像領班的,容貌最為出挑,他自稱憐春,一屁股在寧窈身邊坐下。

寧窈禮貌性半掩住鼻子,實在是香得過分了。

憐春笑容脈脈,一雙桃花眼持續朝寧窈放電,端起酒杯:“小姐看著面生,可是來離島游玩?”

寧窈幹笑兩聲,轉開話題:“你們離島有事多好玩的嗎?”

“當然有了,比如我——”

他近得能看清臉上脂粉,還有幾處沒抹勻,看得寧窈強迫癥要發作。

真沒想到,這家看似正常的酒樓居然還有這種業務。

難怪客人那麽多。

大概是看她出手闊綽,那小跑堂默認她是個小色鬼,趕緊招呼一幫小倌來開展業務。

寧窈忽然陷入憂傷,莫非她看起來就那麽不正經?

她明明只是個無辜少女來的。

“我看起來有那麽好色嗎?”寧窈用密音悄悄問陸執。

他清冷一笑:“好不好色殿下自己心裏最清楚了。”她這兩天才帶回一個狗頭妖精,居然還好意思問?

寧窈堅決為自己辯護,她柔軟纖細的小指在陸某人掌心撓了撓,甜聲說:“別亂講,我不是好色,只是在欣賞美,何況小陸在旁邊我怎麽會看別人?”

陸執目光微微閃動,半晌才說:“好色可以,最好看清楚是美色,還是白骨,小心被鬼纏住。”

這……太毒了!

想起剛才地上的屍體,面目猙獰地站起來,又像被施了法一樣恢覆生前模樣。

那是她親眼所見的。

搞不好眼前這些穿紅戴綠的美女俊男也是這麽起來的……

寧窈心裏咯噔一下,雞皮疙瘩迅速爬上她的手臂,後背發涼。

就連端上來的各色菜肴都是值得懷疑。

就在這時,寧窈和陸執同時聽到葉無鏡的聲音。

“我們查到了島主府,這件事只可能跟他有關,島主鄭五九可能根本沒死。”

城主如果沒死,會不會這件事根本是他搞出來的?可沒有理由啊,他是島主,島上一草一木他都能做主。

根本沒有動機。

當然也可能是受人脅迫,或者被人控制了。

李三曾經說過,島主精通陣法,曾經在月明宗學過仙術,如果是這樣一個人,他的確能做到。

可他為什麽能利用無相業火來殺死方士?

寧窈問陸執:“你認識這個鄭五九嗎?”

“不認識。”陸執連這個名字都沒聽說過,一個小小島主,就算見過也未必記得。

那就奇怪了。

“小姐想聽什麽,奴唱給你聽……”憐春發起第二輪攻勢,他往寧窈身上有意無意地貼蹭著。

可下一刻,他就被一股力道甩出去,“砰”地一聲,將屏風砸倒在地!

場面亂成一片。

寧窈看呆了,不用問也知道是哪位大佬的傑作了,她無奈地嘆了口氣:“幹嘛啊,我剛要問他線索呢。”

陸執輕嗤一聲,一派從容悠然姿態,“怎麽問,開口直接問?你就不怕觸動陣法?”

這句話提醒了她。

沒錯,不能直接問,如果她是做陣法的人,這城裏所有活死人都是他的棋子,如果有人隨便挪動棋子試圖攻擊將帥,就必然會引起註意。

搞不好還會觸發其他危險。

寧窈略微沈吟,她眼眸一片清澈,“我有辦法。”

“你想幹什麽?”陸執捏了捏眉心,語氣陰晴不定,“難道你還要聽他給你唱歌?”

感覺到陸執莫名其妙的攻擊性,寧窈楞了下,怎麽回事?

剛才這人心情還挺好的。

這會兒說話渾身冒酸氣。

一定是血魔咒又發作了。

她卻不知陸執心中在想什麽,查線索歸查線索,偏偏遇上這些晦氣的人,陸執也覺得自己這脾氣發得毫無道理。

和一個死人計較,他都覺得有些跌份。

可在他試圖靠近寧窈的時候,那幾乎是本能反應,根本控制不住。

呵,這傻兔子還大大咧咧的,自己都不覺得晦氣。

不料,寧窈卻撐著下巴,眼神擔憂地望著他,“你千萬別用靈力,你自己知道的,可能會有魔化的危險。”

陸執眼神頓了頓。

那抹夾著戾氣的冷色驀然轉柔,他的目光凝固在她臉上,片刻後,心裏還是無可奈何,伸出手,慢條斯理地繞著寧窈漆黑如墨的長發——剛才被那死人靠住,染上一絲死氣,難聞極了。

他低聲開口:“答應你可以,但先讓我知道你要幹什麽。”

寧窈挑了挑眉,忽然感覺這人好執拗哦。

唔,有點粘人,是怕她這個工具人死了,沒人給他治病嗎?

好吧,作為一個妙手仁心好醫生,患者的不合理要求她也勉強答應了。

免得大魔頭待會兒醫鬧。

她坐起來,輕輕捧著陸執的臉,額頭貼額頭,四目相對地一剎那,她進入的幻象世界出現在他眼前。

寧窈多少尷尬了點。

這個距離近得快要親上去了。

也是怪他,沒事生那麽好做什麽,面冷如玉,皮膚比人家塗了粉的看著還好,唇形也漂亮,淡淡一層薔薇色,看著只是誘人。

也就是她了,定力超強,每天承受大魔頭的美顏暴擊,多少有些免疫。

換了旁人,嘖嘖,大魔頭的初吻可就保不住了。

也怪她修為不深,只能用這種方式傳遞神識,而陸執既然已經看見了,她現在離開,眼前的畫面也不會消失。

寧窈剛準備撤。

忽然被陸執按住後腦勺,她一動都不能動。

寧窈緩緩睜大眼睛,掙紮了會兒才放棄了。

好吧,粘吧粘吧。

大姨夫期間的大魔頭是要脆弱一點,她應該多多關愛才是。

……

一個布滿紅色蠟燭的房間內,燭光幽幽,色調暧昧旖旎。

那光線就跟傳說中的紅燈區一脈相承。

剛進入憐春的意識之內,就是這一幅畫面。

寧窈猜測,這應該是他最常待的地方。

憐春手腳被縛,跌坐在床塌下,衣服頭發都亂了,模樣甚是可憐。

寧窈無語地斜了一眼姨夫期的陸黛玉。

一看就知道又是他的傑作。

真不知道這小倌哪裏得罪他了。

“那個,憐春是吧?你別慌,我就問你幾個問題,不會傷害你的。”

憐春在短暫的迷茫後,發覺事情不對,他的眼神逐漸變得兇狠,死死瞪著寧窈:“你是誰!竟然敢來梧桐館鬧事?告訴你,我們館主可不是好惹的,小心把你大卸……”

一只冰針嗖地飛出去,釘在憐春頭頂一寸以內。

他嚇得直接尿褲子了。

陸執搬來一張梨花木凳子,自顧自地坐下,他雙腿交疊,一雙下場眼眸略上挑,勾起一抹冷色,“如果回答得讓我不滿意,也可能會傷害你。”

寧窈狐假虎威,原地在陸執腿邊蹲下,手托腮,一臉純真地點頭:“對哦,他很兇的,你最好乖乖配合。”

憐春看著自己洇濕的□□,欲哭無淚。

“還有你哦,講好了不用靈力的,再不乖就不管你了。”寧窈奶聲奶氣地教訓陸執。

只見這氣勢迫人的冷面公子,登時像被順了毛的大貓,連翹起的二郎腿都乖乖放下來了。

“好,不用。”

寧窈滿意地點點頭,她沖憐春笑了笑,天真無害,接著從袖中掉出一支精巧的鞭子,對他晃了晃。

“告訴我跟島主有關的一切,否則他不揍你,我也會揍得你稀巴爛,這輩子都接不了客哦!”

憐春狠狠地抖了抖。

本以為她是魔鬼的女人,原來她才是真的魔鬼!

……

憐春並不是土生土長的離島人,他自幼父母雙亡,背井離鄉到離島附近一個小城鎮做工。

有一年他和同伴到海邊,海上突然刮起一陣怪異的大風,船翻了,他被卷進海裏,等到醒來就到了離島上。

剛醒來那會兒,憐春失去記憶,被這家酒樓的老板救下來。

傷好之後他就留下來,在酒樓裏做工,當雜役,後來有了更賺錢的營生。

直到憐春恢覆記憶,他也不想回去了。

五年的生活,讓他徹底變成了離島人。

聽酒樓老板說,除了他,島上還有不少人是外來的,最後都定居在這裏。

島主將這裏治理得井井有條,島上的生活雖不富裕但人人有吃有穿。

每個人都很快樂。

漸漸的,島上居民越來越多,也越來越多生面孔。

然而離島從不排外,島主也會幫助外來人定居,安家,讓他們有一門謀生手藝。

島主會仙法,在島上很多地方設了陣法,從來沒有魔祟入侵。

島主就是所有人心中的神。

然而沒人見過神的樣子。

島主身體不好,從來不在外露面,有什麽事都是鄒管家出面幫他辦。

倒是常常見到島主夫人和他的小兒子玉竹。

“我知道的就只有這些,”憐春雖然害怕,表情還是難掩憤慨,“你們打聽島主是想加害於他嗎?”

寧窈:“那倒不是。”現在好像是島主想要加害於他們。

憐春氣得臉漲紅,嘴唇都因為激動而哆嗦:“島主是好人!島主是萬能的神!你們要殺我就殺吧!我絕對不會背叛島主,我一個字都不會再說了!”

一個小倌,倒是勇氣可嘉。

寧窈一點也不感動,反而覺得怪怪的。

這口號一喊出來,傳銷的味道就有了。

島主越是神秘,越像個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傳銷頭子。

在寧窈制造出的幻境裏,能隔絕外部陣法。

憐春根本不可能撒謊。

他是真的從沒見過島主。

對島主這種近乎癲狂的崇拜也是真情實感的。

寧窈放過憐春,只讓他陷入昏睡,然後又抓來了梧桐館幾個做工的。

後來從館主那裏見到島主,他臉上帶著面具,遮住上半張臉。

從他嘴角的下垂和法令紋倆看,島主年紀不輕。

她聽見島主對館主下令:“這次又來了八條新魚,安排在你那裏。”

館主近乎卑微的答應下來,他面帶微笑,嘴角像被人機械地牽動著,看著有些毛骨悚然。

之後每次見面的情景都大體相同,無非是又多了幾條魚,要館主安排。

寧窈多少能猜到,這魚指的不是魚,或許是人。

前面憐春也提過,島上總會來很多外地人,然後留下定居在離島。

光這一點就值得懷疑。

離島又沒有礦,風景也很一般。

不像是能留住外地人紛紛定居的世外桃源。

除非那些人從一開始就不是自願來的,就和憐春一樣,因為一場突如其來的海難來到離島,又莫名其妙的留下來。

這些人的敘述全都語焉不詳,說到重要的細節部分,沒一個人能說清。

比如為什麽會留下?

為什麽對島主這麽信任崇拜?

為什麽來了之後從不想要離開?

還有,為什麽這麽湊巧,恰好都是父母雙亡無牽無掛的人?像是被特別選定了似的。

寧窈還在館主的記憶裏見到島主的小兒子。

他在後花園裏追逐著一只蝴蝶,小臉天真爛漫,自己跟自己玩也不覺得孤單,一張臉紅撲撲汗津津,最後終於捉到蝴蝶。

他小心地用兩手罩著,生怕蝴蝶飛出來了,跌跌撞撞地撲向坐在涼亭邊的貌美女子,“阿娘,小,福蝶!”

女子冷若冰霜,面如皎月,嫌惡地睨著他,一揮手,將孩子打翻在地。

男孩兒手掌松開,蝴蝶倏忽之間振翅飛走。

他摔了滿身泥巴,被汗打濕的小臉越發灰撲撲,饒是如此也掩不去眼底落寞。

倒是沒哭,反而自己爬起來,拍掉膝蓋上的灰,聲音稚嫩地對那個美麗的背影大喊:“阿娘!下次東兒再給你捉福蝶!”

接著又自顧自玩耍起來,他在院子裏孤獨的奔跑了一會兒,終是累了。

小小的個子,蹲在花園角落裏,奮力挖出一個小坑,把哭出來的眼淚抹進去,再填好土。

“東兒是男子漢,不哭,阿娘會不高興……”

小孩子熟練得讓人心疼。

寧窈明知這是存在於過去的記憶,島主兒子如今也已被燒死,她還是忍不住有些難過。

以至於在這個畫面裏停留過久。

這很危險,一旦被幻境的主人察覺,她很可能會被反噬,搞不好會困在這個幻象裏出不去。

還好陸執及時發覺,將寧窈從中喚醒。

“一個小屁孩有什麽好看的。”他冷眼看著她,好似對她很是不滿。

寧窈看他現在的樣子倒是很像小屁孩。

脾氣又臭又倔的小屁孩。

考慮到大魔頭的自尊心問題,寧窈把原本想說的話咽了回去。

她還記得第一次誤入陸執的神識,見到大魔頭小時候的樣子。

瘦得跟豆芽菜一樣,頂著張小包子臉,一雙眼睛亮若暗夜星辰。

一個身陷囹圄,在地獄裏掙紮的小可憐。

想起這一幕,寧窈在幻境裏不覺有些失神。

心裏莫名酸酸的,有些後悔,當時沒能抱一抱那只小可憐。

不知道他會不會像小東兒這樣,自己掉了金豆豆,自己挖坑埋掉,管哭也管埋。

就這麽耽誤了時間。

寧窈不覺有些懊惱,面對陸執的冷淡,她做好了挨罵的準備。

在別人的幻境裏投入感情是最危險的,一旦留下自己靈力的痕跡,就有走火入魔的風險。

……比如說現在。

寧窈剛升為金丹,靈力尚且不穩,她連自己在幻境裏被反噬了都沒察覺到。

還好陸執發現得及時,將寧窈喚醒,中斷幻境,她並不嚴重,只需要時間平覆靈力就能恢覆。

陸執下意識要提起她的衣領,想到什麽,臨時改了主意,就著寧窈蹲坐在地的姿勢將她抱起來。

寧窈突然騰空。

然後就發現自己到了大魔頭的大腿上。

“放我下來,我還能蹲。”寧窈揉了揉酸脹的小腿肚,假裝自己很堅強。

陸執冷冷回應:“不放。”

寧窈苦惱地皺起眉:“大佬,我心寬體胖,你這麽嬌弱,小心被我壓壞了身子。”

陸執:“不放。”

大魔頭不肯放開,寧窈也沒辦法,她身形嬌小,整個縮在陸執身上,因為擔心他血魔咒發作,她分出靈力,小心地過渡給他,希望他能好受一點。

“殿下——”一道低沈悠遠的聲音在耳邊響起。

寧窈感覺是在叫她。

她仰著臉,看見陸執那張冷峻的臉變得非常模糊,好像隔了一層毛玻璃。

頭好疼。

“寧窈,醒醒——”

還是這個聲音。

可她不想醒來,眼皮如墜千斤,經脈內靈力的流動慢下來,心跳漸漸平緩,有個力量在拖著她往下墜。

“轟”地一聲,她被這聲巨響驚醒。

睜開眼,看見黑沈沈的山洞,鋪天蓋地的血腥氣,擠在一起揮舞拳頭的身影,還有被扔下來,了無聲息的稚童。

這裏是陸執的神識,她怎麽又進來了?

寧窈僅僅恍惚了一瞬,她望向高臺上,糾纏在一起的身影,試圖尋找到小陸執。

他肯定在這裏。

說時遲那時快。

小陸執像幼貓一樣被人拎起,半邊身子懸在石壁外頭,那人松開手,他悄無聲息地下落。

寧窈沖上前,堪堪抱住他,自己也被這股力道沖擊,摔在地上滾了幾圈。

奇怪的是她沒有受傷,也不痛。

上次也是如此,在陸執的神識世界裏,就連無相業火都燒不到她。

寧窈用衣袖蹭掉小陸執臉上血跡,檢查他的傷勢。

他一聲不吭,抿著嘴唇,一雙漂亮的大眼睛乖順地看著她。

“別這樣看我,我會忍不住掐你臉的。”寧窈克制著想要犯罪的手。

別看小陸執一臉很好欺負快來欺負我的模樣,等她脫離了神識世界,陸執發現她大膽到對他上下其手……

她可能會被滅口。

奇怪。

眼前這一幕和上次幾乎一樣。

可她感覺不到一絲陸執的靈力。

那種無比強大,純粹又冰冷的靈力,她非常熟悉來自他的威壓,可在這裏卻不存在。

莫非這不是他的神識?

寧窈稍作思考,她目光一亮,恍然大悟!

這是在她的記憶幻象裏,她在遭遇反噬的那一刻想到了這一幕,靈力混亂之下,她錯亂地回到這個地方。

“太棒了!”

只要靜坐調息,讓紊亂的靈場平靜下來,自然可以離開這裏。

當然在這之前,還有件很重要的事情——

“小小陸乖,我就捏一下,保證不疼哦。”寧窈發出怪姐姐的笑,將魔爪伸向陸執的臉。

雖然灰撲撲的,可手感像嫩豆腐,擦幹凈之後摸起來滑不丟手。

陸執呆立在原地,一副搞不清狀況的呆萌模樣,怯怯地看著面前的漂亮姐姐,“你,你是誰啊?”

“我,我是仙女姐姐啊。”

寧窈意猶未盡地停下手。

小小陸實在太好欺負了,連躲閃都不會,就知道臉紅。

這麽乖的奶娃娃,到底經歷了什麽才變成報社分子的?

寧窈忽然有些心疼。

“仙女姐姐,我,我想喝水。”小陸執難為情地開口。

對,上次也是這樣,寧窈一時好心給他水喝,這小家夥,竟然把她攢下來的靈水一口氣幹光了!

寧窈是小氣的。

可這是在幻象世界裏啊!

給小小陸喝光了也都是假的,那就沒關系了嘛。

寧窈笑了笑,伸出手碰了碰小孩兒幹枯的嘴唇,然後輕輕地說:“這樣,親親仙女姐姐的臉,就給你水喝,好不好?”

她笑起來眼睛彎成小月牙兒,梨渦甜美,混合了天真與邪惡的氣息。

全然看不見身旁氣息冷肅的男人。

陸執的目光從幼時的自己身上一掠而過,安靜而長久地註視著寧窈。

面上浮起一絲難言之色,耳尖悄悄紅了。

……沒想到她膽子還挺大,以為他看不見,就偷偷對他做這種事。

作者有話要說:震驚!在無人之際,邪惡少女竟對清冷仙君提出如此過分的要求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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